中國古代安全戰略在國際關系學的語境中，大致可以理解為古代中原王朝為維護和鞏固自身的安全而對外使用的政策方略。本文旨在對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研究意義、路徑以及面臨的挑戰進行探究。

學術意義與現實意義

當前，加強對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研究有著重要的學術和現實意義。就學術意義而言，一方面，從國家安全學角度來看是進一步完善學科體系的應有之義。近年來，國家安全學快速發展，學科的初創期應特別注意固本強基，中國古代安全戰略既是中國國家安全學中的根基部分，也是中國國家安全學自主發展的堅實依托。加強對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研究，有助于夯實學科體系的基礎。

另一方面，從國際關系學角度來看是進一步為國際關系理論補充中國理念、經驗和視角的必要一環。當前的國際關系理論帶有明顯的西方中心性，這使得國際關系理論具有局限性，進而影響到它的客觀性和科學性。國際關系理論要不斷發展，還須大力充實非西方的力量，其中，中國扮演的角色十分重要。研究中國古代安全戰略，能夠為國際關系理論補充中國古代的視角，提升國際關系理論的客觀性和科學性。

就現實意義而言，一方面，加強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能為當代中國提供有益的思想資源、戰略智慧和歷史鏡鑒。其一，雖然古代中國與近代以來的國家有著諸多不同，但它們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共性，而且古今中國還有著較大的連續性。其二，雖然古代的國際安全環境與當代不同，但古代中國面臨的安全問題在當代依然存在，比如“大國對抗”“聯盟與分化”“戰略透支與止損”“戰略進取與收縮”等。因此，中國古代安全戰略仍然具有旺盛的生命力，中國古代安全戰略這本厚重的“教科書”對于完善當代中國對外安全戰略有著不可忽視的歷史教益。

另一方面，加強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是中國維護和提升國際學術話語權的勢在必行之舉。隨著中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與中國相關的話題引發了全球的興趣，中國古代歷史成為外國人士觀察和認識當代中國的重要途徑與參考。其中，中國古代安全戰略受到了國際學術界尤其是西方學術界的高度關注。然而，西方學術界在研究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過程中，往往會有意或無意地以西方的歷史經驗和知識背景去觀察、解釋與評價，得到的結論難言完整、準確、全面，而且很容易會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改造為攻擊抹黑中國的學理依據和論據。因此，中國學術界對于中國古代安全戰略不能視而不見、避而不談，否則就是把該問題研究的主動權和話語權拱手相讓，讓自己處于被評判、被建構的位置，從而丟掉該問題的國際學術話語權，不利于中國的國際形象和聲望的塑造。

多路徑開展研究

為了使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能夠實現上述學術和現實意義，或可從這五條路徑對其展開研究。

第一，注重研究政策實踐中的安全戰略。目前國內外學術界已經在先秦諸子百家的國家間政治思想、中國古代戰略文化、朝貢體制和天下主義等方面取得了豐碩成果，但卻存在過于關注文本中的思想、觀念和制度，而對實際的政策行為和具體的政策實踐有所忽視的問題。對此，研究中國古代安全戰略應重點關注具體情形下的戰略決策和戰略執行，做到既聽其言，又觀其行。

第二，注重綜合運用現代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研究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基本資料是古代的，但研究方法卻可以是現代的。一方面，可以采用跨學科的研究方法，把諸如政治學、經濟學、民族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知識與方法運用到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中。另一方面，也可以采用定性比較分析法、定性與定量結合分析法、過程追蹤法、層次分析法、新古典現實主義分析法等，對這些古代資料進行解讀與分析。

第三，注重實證性研究。以往一些關于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的研究過于宏觀和泛化，力求從中國歷史中總結概括出幾條特征或啟示。這種類型的研究在一定時期內或許是必要的，但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要走深走實，就應把中國古代安全戰略作為客觀的分析對象，進行深入和精細化的實證研究，以嚴密的論證和扎實的論據發掘其更真實的本相和內涵，探究更深層次的動因和機理。

第四，注重選擇具有可類比性的研究時段。研究中國古代安全戰略應強調其古為今用、以古為鑒的現實意義。要做到這一點，應認真選擇那些與當代中國和國際形勢有較大可類比性的時段。比如，當代中國國力較為強盛，在國際體系中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但同時身處兩極或多極結構中，面臨著較大的安全壓力，則最好重點選擇研究歷史上處于類似時期的大一統王朝，觀察、分析和總結其安全戰略，這樣得到的經驗可能會更有針對性和有效性。

第五，注重與其他大國安全戰略的比較。近代以來，一批世界性的大國興衰沉浮，這些大國的安全戰略各有其長短利弊。一方面，將這些大國的安全戰略與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綜合比較分析，得到的歷史鏡鑒價值將會更高。另一方面，在與其他大國安全戰略的比較過程中，可以將中國古代安全戰略更完整準確地推向世界，以這種比較為橋梁，向世界展現出真實可信的中國古代安全戰略。

中國古代安全戰略領域要做出高質量的學術成果，并取得相對于既有研究的重大突破絕非易事，在這個過程中還面臨著一定的挑戰。例如，研究史料較少，史料的真實性和可信度難以把握；從中國古代安全戰略中探尋和發掘出對于當代中國真正有效的思想資源、戰略智慧與歷史鏡鑒頗為不易；與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相關的核心概念存在古今歧義，需要進行大量的概念辨析。面對以上挑戰，尚處于起步階段的中國古代安全戰略研究應以實現其學術和現實意義為目標，高標準地穩步進行，假以時日，這一研究必能對國家的安全和發展有大貢獻。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中國古代統一王朝時期的邊境安全戰略及其當代價值研究”（23CGJ003）階段性成果）

（作者：杜哲元 單位：中國政法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