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改革開放過程中，對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相結合創造了中國經濟增長奇跡這一命題有著廣泛的共識，但要在理論和實踐層面上正確認識和處理政府與市場關系，依然是一個很大的難題。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的重大創新之一，就是對政府與市場關系進行了重塑，搭建了一個“黨、政府和市場”三位一體的基本框架，強調“堅持黨對經濟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堅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是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結合的新突破。

對市場與政府關系的新界定

眾所周知，經濟體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仍然是處理好政府和市場關系。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經濟體制改革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這是對政府與市場關系的新界定。

對于為什么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習近平同志指出：“市場配置資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市場決定資源配置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律，市場經濟本質是市場決定資源配置的經濟……做出‘使市場在配置資源中起決定性作用’的定位，有利于全黨全社會樹立關于政府與市場關系的正確觀念，有利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有利于轉變政府職能，有利于抑制消極腐敗現象。”1

從表面上看，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將“市場在資源配置中基礎性作用”改為“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只是兩個字的改動，但實際上這一改動意義重大，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市場作用的一個全新定位，傳遞了我國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堅持以市場為主要配置資源的信號。之所以說意義重大，是因為盡管我們大多數人對鄧小平提出的社會主義可以與市場經濟結合的說法耳熟能詳，傳統的計劃經濟模式已遠離我們四十年了，但面對經濟發展帶來的環境污染、資源耗費、社會不平等現象時，一些人會情不自禁地表現出對帶有理性設計色彩的計劃經濟的青睞，甚至把“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頂層設計誤解為向計劃經濟的回歸。黨的十九大報告作出“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國情沒有變”的判斷，意味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不會變，從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也不會變。

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既要發揮市場作用，也要發揮政府作用，但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的職能是不同的。2014年5月，習近平同志在主持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五次集體學習時指出：在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的問題上，要講辯證法、兩點論，“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都要用好，努力形成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機統一、相互補充、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格局，推動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

對黨與經濟發展關系的新定位

對于黨與經濟發展關系的研究并不是一個陳舊的命題。盡管黨的領導是揭開中國經濟發展奇跡神秘面紗的金鑰匙，但是從改革開放進程來看，我們對黨與經濟發展關系的認識經歷了一次“否定之否定”的過程。改革開放之初，為了突破體制的束縛，采取了“黨政分開、政企分開、廠長負責制、以董事會代替黨委會”觀念和舉措，十八大以來黨對經濟工作領導的加強，可以說是對改革之初黨與經濟發展關系的“否定之否定”。

對于為什么在經濟建設中要“加強黨的領導”，《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以下簡稱《建議》）已經做了深刻說明：“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實現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根本政治保證。”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習近平同志科學論述了經濟發展新常態下黨的領導工作，明確指出：“我們黨要帶領13億多人民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必須適應、把握、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創新黨領導經濟社會發展的觀念、體制、方式方法，提高黨把握方向、謀劃全局、提出戰略、制定政策、推進改革的能力，為發展航船定好向、掌好舵。”2

對于黨在經濟建設中如何發揮領導作用，《建議》也明確做了規定：“黨領導經濟社會發展，主要是把握方向，謀劃全局，提出戰略，制定政策，推動立法，營造良好環境。”在黨委和政府的職能劃分上，《建議》提出：“涉及經濟社會發展規劃、重大方針政策、工作總體部署以及關系國計民生的重要問題，由黨委集體討論決定；經常性工作則由政府及其部門按照職責權限進行決策和管理。”

搭建“黨、政府和市場”三位一體新框架

既然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為什么還要加強黨對經濟工作的領導呢？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裴長洪研究員做了精彩的講解。他認為，無論是各級政府還是企業，都是一定意義上的財政主體和利益實體，都有自己的利益目標要實現，加上我國現有的生產企業和金融企業，不僅有多種所有制形式，而且國有企業還分別隸屬不同層級的政府。因此，不僅會發生資源配置的扭曲現象，還會把中央政府逼到最后貸款人的地步，從而發生政府干預失效或成效不明顯的問題。只有黨的集中統一領導，才能站在全體人民根本利益和經濟整體利益的高度，以共產黨人的價值觀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以黨嚴明的組織紀律為保障，統籌全局、協調各方，克服市場失靈和政府失效。西方國家的政府干預，由于政黨博弈，往往是失效的，甚至在國會辯論中常常無疾而終。他們始終找不到解決問題的出路，往往給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留下把柄。只有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中，這個世界性的難題才得到解決，因而必須加強黨對經濟工作的集中領導。

早在2001年發表的《對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再認識》一文中，習近平同志對“社會主義是否能夠與市場經濟有機結合”“正確處理政治與經濟關系”問題做了全面的闡述。他強調，要發揮 “黨的領導的政治優勢”和“市場經濟優化資源配置的經濟優勢”；正確處理政治與經濟的關系，“從政治角度來觀察經濟問題”“從經濟角度來觀察政治問題”，既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 ，也更好地發揮政府的作用；同時，還要善于駕馭政府和市場關系，發揮黨的領導的政治優勢。從這些重要論述可以看出，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搭建了一個“黨、政府和市場”三位一體的嶄新框架，是“我們黨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規律認識的一個新突破，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一個新的成果，標志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進入了一個新階段”3。

注釋

[1]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499頁。

[2]《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19頁。

[3]《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經濟建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年版，第59頁。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資本論》研究室主任、研究員　郭冠清）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